电动汽车的未来似乎笼罩在不确定性之中。尽管大多数非特斯拉企业的销量有所增长，但特朗普承诺取消拜登政府推出的所有慷慨补贴和税收抵免，这可能会给这一增长势头带来阻碍。此外，特朗普还计划对包括汽车供应品在内的外国进口商品征收高额关税，并预计会放宽尾气排放规则，这可能会进一步抑制电动汽车的销售，同时允许汽车公司继续销售更多高污染车辆。

在这样的背景下，皮特·布蒂吉格——这位监督了拜登政府大部分电动汽车政策的交通部长，正勇敢地面对挑战。面对即将上任的特朗普团队可能带来的变化，布蒂吉格正通过批准尽可能多的支出来结束他的任期，这些资金来源于政府的两项重要法律：两党基础设施法和以气候为重点的《通胀削减法案》，旨在在特朗普政府回收剩余资金之前完成既定计划。

他还抱有希望，认为共和党议员，特别是那些直接从政府电动汽车和清洁能源支出中受益的议员，会抵制特朗普撤销前任政府成就的努力。

“对于每一个公开威胁要推翻我们工作的保守派议员，都有两到三个人看起来像是想为此邀功，”他在接受《边缘》杂志的离职采访时坦言，“只要这个比例保持不变，我认为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将得以延续。”

尽管如此，选举结果和即将到来的政权更迭显然对布蒂吉格产生了影响，他在此次采访中显得比以往更加悲观。我们还询问了他任期内未完成的事项以及他对未来——包括我们共同的未来——的期望。

本采访已稍作编辑，以提高清晰度。

唐纳德·特朗普表示，他将在上任第一天结束“电动汽车强制令”。你认为你的哪项政策最危险，哪项更有可能在未来四年内幸存下来？

我并不担心所谓的“电动汽车强制令”，因为它根本不存在，但我担心特朗普可能会采取措施让电动汽车对美国消费者来说变得更昂贵。那将是不幸的。我们为了让电动汽车更加实惠所做的努力，正是为什么在像我家乡这样的中西部工业区，汽车行业创造了越来越多的就业机会，那里的增长水平是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未曾见过的。我认为这必须保持下去，特别是因为显然存在与中国之间的激烈创新竞争。他们正在利用所有工具试图超越我们，我们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认为短期内最有效的政策是税收抵免和降低价格。从中期来看，最重要的是充电网络的建设。尽管80%的电动汽车充电是在家里完成的，但我们知道另外20%的充电需求同样重要。而我们启动的大部分充电项目将在2027年前实际联网。

考虑到未来几年电动汽车可能会变得更贵，你认为汽车行业应该如何应对这些激励措施的取消？你认为客户会如何回应？

我们最近观察到，尽管每年都会有一些报道和故事，但越来越多的美国人选择了电动汽车。我认为，即使政策有所波动，这一趋势也会继续下去，因为从总拥有成本的角度来看，电动汽车是有益的。拥有一辆移动部件更少、液体更少、加油更便宜的汽车，从长远来看，将是市场推动我们朝这个方向发展的动力。

无论如何，我认为重要的是继续支持“美国制造”的电动汽车行业。我对此感到担忧。原始设备制造商（OEM）会根据既定的政策环境做出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他们已经做出了很多决策，实际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当然，他们需要根据市场情况逐年调整。这是企业的正常做法，也是完全合适的。

从交通角度来看，你认为气候面临哪些危险，考虑到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否认气候变化是公认科学的政府，并且似乎准备实施将加剧气候变化影响的政策？

气候不会因为人们是否关心它而改变。它将继续变化。我们需要继续适应，并尽我们所能防止情况变得更糟。显然，有一个关心气候的政府与一个不关心的政府相比，是非常重要的。

我作为市长的经验是，如果代表全球大部分国内生产总值的城市能够团结起来说：“我们不会等待国家首都的指示。我们将自己采取行动。”这就是C40（后来成为气候市长联盟）的诞生。因此，我很有信心，州和地方的工作将继续下去，而且有新的利益相关者加入，包括红色州的工薪阶层汽车制造家庭，他们可能会成为我们国家汽车行业持续增长重要性方面的一个令人惊讶的强大后盾。

你是否听说过所谓“电池带”中任何红州立法者的具体消息，这些工厂正在那里兴建，比如田纳西州和肯塔基州？他们有没有告诉你什么，让你相信也许会对取消这些政策有更多的抵制？

通常，他们没说什么比他们说了什么更重要。佐治亚州和印第安纳州等地的领导人显然没有试图构建反电动汽车的意识形态，因为当然，州长们喜欢为高薪的建筑行业和制造业工作剪彩。而这正是我们的工作成果。如果有的话，我认为其他人会试图邀功。但最重要的是这些工厂已经建立起来。

在总统竞选期间，电动汽车的政治化是不可避免的吗？还是你认为政府本可以采取更多措施来抵制这一点？

我认为我们尽了一切努力来强调，电动汽车的推广不应该是共和党或民主党的事情。当你在与像中国这样的国家进行高风险创新竞争时，过度依赖旧技术或告诉人们我们上个世纪的做法将在这个世纪行得通而无需现代化，你将一无所获。我从未见过一个国家只靠回顾过去就能获胜。

正如我们在这个时代所看到的，从公共卫生到交通政策的一切都可以被政治化。但再次强调，我认为市场实际上会在这里指出一个相当有力的方向。我知道这一点部分原因是你有一个像中国这样的国家，它显然对环境保护并不热衷，但他们都在大力发展电动汽车产业是有原因的。原因是经济战略。当涉及到我们的经济战略时，我们最好不要被蒙蔽。这是一个两党都关心的问题。

据报道，特朗普团队还在考虑取消关于自动驾驶汽车和高级驾驶员辅助系统碰撞报告的长期通用命令。这是在你任期内发生的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如果这种透明度被消除，我们无法了解其中一些碰撞情况，我们将失去什么？

简而言之，我认为削弱安全计划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我见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报道。我不知道实际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的是，我们需要确保我们有良好的信息来了解这项技术在我们道路上的安全性。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我反对这项技术。相反，我认为正是因为它具有理论上挽救生命的潜力，我们作为一个国家才需要正确地推出这项技术。

特朗普似乎也在考虑有利于他的新朋友埃隆·马斯克的政策。看到像马斯克这样充满冲突和政府纠葛的人如此接近权力，你有什么担忧？

当你考虑到任何联邦机构的权力——当然像美国交通部这样的机构有很大的责任——以公平和客观的方式使用这种权力是非常重要的。我们通过无畏无偏地执行规则来实现这一点。有时这意味着在同一个月里，我们既要祝贺某家公司在某些领域的合作成果，又要因他们在其他领域的担忧或违规行为而对他们采取执法行动。你必须准备好应对各种情况。我希望有足够的公众和国会监督来确保无论谁在这里负责，都会以公正和客观的方式行事。

鉴于马斯克已经成为支持特朗普的一股力量，且特斯拉在电动汽车市场上具有巨大影响力，你认为拜登政府本可以更温和或更战略性地争取马斯克吗？

也许吧，但事后说起来总是容易。我观察到的一件事是，这个领域的很多参与者——尽管你可能会认为它非常理性，因为它既技术化又经济化——但事实是，那里也有一个相当大的情感因素。我认为考虑到这一点很重要。

我还想问问你关于《先进研究计划局-基础设施项目》（ARPA-I）。这是过去四年中的一项重大公告。你如何看待它在下一届政府中的进展？你是否觉得仍然会有人支持围绕基础设施的“臭鼬工厂”式项目？

我认为是这样。我希望如此。我认为这里有巨大的潜力。我的意思是，我们用于交通的一些技术自罗马时代以来并没有太大变化。然而，我们知道有证据表明，从500年的混凝土到自修复桥梁部件，一切都有可能在我们手中实现。我的意思是，这些技术可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实现。因此，鉴于其中一些东西是万亿美元级别的想法，我们应该继续投资相对较少的数百万美元来推动其实现。这也是我希望得到两党支持的事情。创新应该是两党共同关注的领域。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在解锁这些技术方面存在强烈的民主党/共和党分歧。我们只需要明智地判断哪些事情市场可以解决，哪些事情除非有政府支持，否则根本不会发生。

我听到的一个关于《通胀削减法案》的常见批评是，该法案花费了大量资金来激励汽车购买，但不足以鼓励人们放弃汽车，转而步行和骑自行车。今天宣布了一项关于4500万美元用于一些主动式交通的公告。但与电动汽车上花费的数千亿美元相比，这似乎只是九牛一毛。你觉得这是正确的平衡吗，还是你认为可以做得更多？

如果你孤立地看待《通胀削减法案》（IRA），那可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事实是，尽管我们认为IRA是气候法案，但在很多方面，基础设施法案才是我们作为部门的气候法案。我的意思是，支持交通或支持设计我们公路和桥梁的新的、更好的方式中的很多事情，对于减少碳污染来说，与IRA中的内容一样重要，甚至更重要。电动汽车有所帮助，但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个人对这些你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努力、这么多政治资本来推动的政策有什么感觉，现在它们都岌岌可危？

我只是不能猜测或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我们所做的是好政策，也是好工作。我看到的最令人信服和最有说服力的证据之一是，对于每一个公开威胁要推翻我们工作的保守派议员，都有两到三个人看起来像是想为此邀功。只要这个比例保持不变，我认为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将得以延续。

对于那些对即将出台的交通政策和气候政策感到恐惧的人来说——我们完了吗，还是你认为未来还有希望？

作为一名联邦官员，我有时对联邦层面的局限性感到不耐烦，与我们制度赋予州和地方政府的权力相比。我认为展望未来，也许我会回到我的市长心态，记住我们国家的拯救有多大程度上来自地方。同样，有些事情是好的政策，无论谁掌权，它都会持久，即使他们使用不同的词汇或强调不同的重点。我实际上认为交通工作领域是最持久地保持两党一致性的领域之一，即使显然下一届政府对气候变化、工会支持或种族和经济正义等问题表现出较少的兴趣。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在这个职位上再干四年，你还想做些什么？

我刚刚启动了我们的项目交付加速委员会。在离任时启动一项工作听起来很奇怪，但我提醒该团队的是，他们的工作在下届政府中将极其重要，以确保我们更加关注项目的实际交付。为这些事情提供资金至关重要，但你也必须在项目交付过程中提高很多效率。这虽然不引人注目，但对于让我们的纳税人得到更多价值来说，这是极其重要的。

因此，当我考虑本十年下半段，当这些项目中的大部分实际进入施工阶段时，那就是我想参与的工作。我想我会继续想办法从外部参与这项工作，并且我希望它在[华盛顿特区]继续获得两党的关注，因为我认为交付是至关重要的，不仅仅是在立法方面。

基础设施法案为期五年，如今已步入尾声，国会与政府即将就后续行动展开谈判。汲取首个基础设施法案中无论是积极、消极还是无关紧要的经验教训，显得尤为关键。从安全角度出发，我认为铁路安全立法仍是亟待完成的首要任务——这是一项由两党共同倡议、并由JD Vance联署的重要法案，完全值得投票通过并转化为法律。若新一届政府能够推动这一立法落地，我将率先为之鼓掌，因为这是正确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