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Pat Gelsinger（帕特·基辛格）接任英特尔首席执行官（CEO），希望重振这家美国科技巨头，但他很快就犯了一个大错误。

彼时，英特尔与台积电达成了一项合作，后者将为英特尔代工芯片，知情人士称，台积电还向英特尔提供了大幅折扣。但基辛格没有继续深化这种合作关系，而是希望恢复自家公司的制造能力。2021年5月，他用行业术语来指代芯片制造厂，称“你不会想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中国台湾晶圆厂的篮子里”。同年12月，他在一次科技会议上鼓励美国对美国芯片制造商进行投资，并表达了对中国台湾地缘政治的担忧。

台积电在公开场合淡化了这些言论，其创始人张忠谋称基辛格“有点粗鲁”。知情人士透露，台积电在私下里表示将不再向英特尔提供折扣，此前每片2.3万美元的3nm晶圆的折扣约为40%，现在英特尔不得不全额支付，导致利润被压缩。当被问及折扣相关报道时，英特尔表示台积电是其重要的合作伙伴，目前与台积电保持着健康的业务关系。台积电方面也称，英特尔是其重要的客户。

基辛格对中国台湾和台积电的言语冒犯是他担任英特尔CEO期间一系列失误的一部分。他接手的是一家陷入困境的公司，该公司已经失去了制造技能的优势，并将利润丰厚的手机和人工智能（AI）芯片市场拱手让给竞争对手，基辛格加剧了这些问题。

在主要客户中，基辛格对英特尔的制造和AI能力寄予厚望，但却未能如愿，要么失去合同，要么合同被取消，或者无法交付承诺的产品。英特尔内部人士表示，基辛格对AI芯片交易发表了乐观的公开预测，远高于英特尔的内部销售预测。

和台积电一样，基辛格也试图将英特尔转变为一家“代工厂”，生产其他公司设计的芯片。但英特尔试图通过Intel 18A（1.8nm）的芯片生产工艺重获制造业领导地位的努力遭遇了拖延和技术问题，一些客户迄今拒绝使用该工艺。

英特尔曾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基辛格正在领导美国商业史上规模最大、最大胆、影响最大的企业转型之一。在三年半的旅程中，我们取得了巨大的进步——我们将完成这项工作。”

2023年，英特尔的营收萎缩至540亿美元，比基辛格上任那年下降近三分之一。分析师预计，英特尔2024年将亏损36.8亿美元，这是自1986年以来首次出现年度净亏损。近期英特尔股价暴跌引发了业界的收购兴趣。英特尔已誓言重组并裁员逾15000人，其声称，不会让并购猜测分散其执行五年扭亏为盈计划的注意力。英特尔表示，在基辛格的领导下，该公司已经重组业务，同时获得了美国高达450亿美元资金的支持，引领了AI PC芯片市场，并实现了历史性的创新速度。

英特尔称，其Intel 18A制造技术正在生产出高质量的芯片，并表示随着这些技术的正式推出，“预计2025年将重回工艺领先地位”。该公司表示，反对利用谣言、泄露的材料、半真半假的事实以及基于“消息来源”的采访来对英特尔进行负面评论。

高盛分析师Toshiya Hari认为，当台积电继续为他们提供良好的服务时，客户几乎没有动力押注英特尔的制造。“如果你关心今天、明天、2025年、未来几年的表现，你就不应该押注英特尔。”Hari说道。

不过，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在9月表示，美国制造业代表着一项供应链“保险单”，主要芯片设计商会为此买单，他们应该更想要美国制造的尖端芯片。

英特尔的失误对美国的产业政策产生了影响，基辛格承诺建立一家代工厂，这让美国政府燃起了希望，认为英特尔将帮助把芯片生产重新置于美国的控制之下。白宫发言人表示，拜登支持的《芯片与科学法案》旨在投资数十家公司，以加强半导体供应链。英特尔已根据该法案获得超过110亿美元的拟议资金。

回顾过去，1979年，18岁的基辛格开始了他在英特尔的职业生涯。他在英特尔工作了30年，师从英特尔以要求严格而闻名的前CEO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后来基辛格成为英特尔首任首席技术官，但在2009年因公司重组而离职。在他离开期间，英特尔发生了变化，“Grovian”格鲁夫式文化（即鼓励同行用数据相互挑战的建设性对抗文化）逐渐消失，与此同时，英特尔也错失了巨大的市场机遇——它坚持自己的优势为台式电脑和服务器提供芯片，但它放弃了为iPhone生产芯片的机会，并拒绝为突破性的AI公司OpenAI提供融资资金。

基辛格于2021年2月回归，推动了英特尔的发展。投资者对他的任命表示欢迎，在宣布任命的当天，英特尔的股价上涨近7%。员工们说，他们庆祝一位技术专家重新掌权。

在基辛格看来，英特尔需要以“疯狂”的速度执行，他有时会穿一件印有“狂热”字样的黑色T恤。一位目击者说，这位精力充沛的CEO在英特尔活动的发言前做了俯卧撑和开合跳。

基辛格上任不到两个月，就押上了英特尔未来的赌注：一家可以与台积电竞争的全球代工厂。2021年3月，他承诺向美国亚利桑那州的两家工厂投资200亿美元。同年7月，他说英特尔还将在四年内开发五种制造工艺，其中包括正在开发的Intel 18A工艺，他希望这些先进技术能恢复英特尔在制造业的卓越地位。

与此同时，基辛格推动美国国会补贴当地芯片制造业。2022年1月，他与拜登一起宣布为俄亥俄州的两家工厂再投资200亿美元。基辛格当时表示，英特尔在该州的投资可能达到1000亿美元，以打造“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制造基地”。

走“下坡路” 基辛格依旧信心满满

在疫情期间，消费者大量购买科技产品，芯片销售蓬勃发展。到2022年春季，随着产品价格飙升和员工重返办公室，出现了供过于求的情况。英特尔PC芯片的收入在2022年第二季度下降25%，其在数据中心芯片销售方面的市场份额被AMD夺走，而亚马逊和谷歌等客户也越来越多地在内部设计芯片。

基辛格呼吁员工保持信心，四位内部人士称，在定期发布的视频中，基辛格列出了“五个相信英特尔的理由”，他敦促员工“从内心深处相信英特尔最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英特尔表示，基辛格“始终在乐观与实现目标所固有的挑战之间保持平衡”。

另外，基辛格对客户也持乐观态度，三位知情人士称，基辛格曾监督过一项合作，即为Alphabet不断壮大的Waymo自动驾驶出租车车队制造定制芯片的交易，该出租车车队将在美国各地推出。两位知情人士说，基辛格曾亲自与Alphabet CEO桑达尔·皮查伊讨论过这笔交易，但在英特尔2022年前景恶化后，该公司取消了与Waymo的合作，并在Alphabet威胁采取法律行动后向Alphabet支付了一笔费用。

曾负责英特尔数据中心集团、现任英特尔旗下Altera公司CEO的Sandra Rivera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由于公司重组，她不得不“对整个投资组合做出决定”，因此她的团队削减了Waymo项目。

英特尔表示，与Alphabet有着牢固的合作伙伴关系，并拒绝讨论该项目。Alphabet拒绝就此事发表评论。

基辛格于2022年10月宣布削减成本以提振英特尔，同时他继续向晶圆工厂投入资金。英特尔表示，从2023年年开始，它将通过业务退出和裁员等措施节省30亿美元。在基辛格的领导下，到2022年底，英特尔的员工人数已从他加入时的约11.1万人增加到约13.2万人。英特尔在声明中表示，该公司发展技术和产能的“前所未有的速度”需要这样的招聘规模。

ChatGPT时代来临 输给竞争对手

2022年11月，英伟达的图形处理单元（GPU）带来了新的挑战。当月，OpenAI推出了一款可以根据命令生成文本的AI聊天机器人——ChatGPT，它当时成为历史上增长最快的软件应用程序，英伟达的芯片为ChatGPT背后的数据中心提供动力。

GPU最初是为电子游戏设计的，几年前研究人员发现GPU对AI应用程序很有用，它们可以比英特尔的中央处理器（CPU）更好地处理大量数据的同时进行计算。

在这样的背景下，英伟达的股价在八个月内翻了三倍，估值达到1万亿美元。而英特尔的股票交易起伏不定，该公司削减了中层员工的基本工资，并限制了晋升和奖金。英特尔表示，基辛格也将减薪。但一份代理文件显示，他的总薪酬（包括股票奖励）从前一年的1160万美元增加到2023年的1690万美元。

大约在这个时候，基辛格对英特尔的Gaudi芯片寄予厚望，这款芯片可以提高AI应用程序性能。英特尔称这款由内部设计并由台积电制造的AI芯片，能够作为英伟达经常缺货的GPU的替代品。三位知情人士表示，英特尔团队估计，其AI芯片销售额最多可达5亿美元。在2023年第二季度与高管的一次会议上，基辛格表示，这个数字还不够高。一位知情人士援引基辛格的话称，英特尔需要告诉华尔街，它的销售额至少可以达到10亿美元，而此时英伟达的可比销售额要高得多。

基辛格在公开场合宣称了10亿美元的数字。在英特尔2023年7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他告诉分析师“AI产品的需求激增”，他补充说道：“到2024年，我们的机会渠道正在迅速增加，现在已经超过10亿美元，并且还在继续扩大，其中Gaudi芯片占据了最大的份额。”

据两位知情人士称，在基辛格宣布这一消息时，英特尔还没有从台积电获得接近销售10亿美元AI加速器芯片所需的产能供应。他们称，在基辛格提出10亿美元的目标后，英特尔调整了计算方法以证明其合理性——将与其大型AI产品无关的芯片集中在一起。

英特尔表示，基辛格的言论准确反映了潜在交易，而不是销售额。英特尔称；“没有一家公司能将其100%的渠道转化为收入。我们不会为团队设定雄心勃勃的内部目标而道歉，我们将永远努力超越为自己设定的目标。”

就在2024年1月，英特尔还告诉投资者，它有超过20亿美元的可能的AI芯片交易正在筹备中。4月，基辛格向分析师透露了2024年低得多的AI收入目标：超过5亿美元。

知情人士表示，基辛格有时会告诉主要客户的领导，英特尔可以提供英伟达GPU的替代品，其中两位知情人士透露，其中包括微软和亚马逊AWS，但当客户询问细节时，英特尔管理层几乎没有什么可展示的，一些交易没有达成。

英特尔一直在努力选择AI芯片战略，曾称，该战略预测了企业将如何更便宜地运行AI，以及它如何独自满足AI芯片设计和制造需求。到2019年，英特尔同时资助了三个项目：一个是自己的GPU，另两个是它收购的两家公司设计的用于执行AI计算的芯片。但这三个项目都没有在与英伟达或AMD的竞争中取得重大进展。

关于英特尔的GPU努力，该公司前数据中心负责人Rivera称，“这是一段旅程，从外部看，一切都变得更简单了。”

Intel 18A关键工艺遇阻 制造业陷入困境

尽管遭遇挫折，基辛格仍继续推进，英特尔宣称将耗资600多亿美元扩建工厂。到了2024年夏天，他叫停了其中一些建设计划。与此同时，英特尔为其他公司制造芯片的雄心勃勃的新工艺Intel 18A也仍是一个问号，一些客户对Intel 18A的成果感到失望。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当芯片和软件公司博通通过英特尔的Intel 18A工艺制造一英尺宽的晶圆时，该工艺尚未准备好为外部客户批量生产。两位了解测试结果的人士表示，通过Intel 18A制作的芯片中，只有不超过20%通过了博通的早期测试。与台积电的早期产量相比，这个数字很低。

博通曾表示，它“尚未完成”是否使用英特尔代工厂的评估。

当时英特尔对此报道发表声明称，该公司有望在2025年推出Intel 18A芯片，并已为合作伙伴和客户发布了用于这一过程的芯片规划工具。

然而，一家英特尔供应商最近发布的一份规划文件显示，该计划将被推迟，这家供应商仍在等待收到另一款需要推进的数字设计套件。一位知情人士表示，该公司也无法进入英特尔的工厂。两位知情人士说，在2026年之前，客户用Intel 18A工艺大批量生产芯片的可能性很小。另有知情人士表示，苹果和高通等潜在客户出于技术原因放弃了Intel 18A。

英特尔表示，预计将在2025年通过推出Intel 18A重新夺回芯片制造工艺的领导地位。基辛格在9月中旬称，英特尔“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他仍对自己的转型计划充满信心。

英特尔的崛起与衰落

基辛格接手的是一家陷入困境的公司，这家公司在制造技术方面失去了优势，并在利润丰厚的手机和AI芯片市场上输给了竞争对手。但英特尔也曾辉煌过，下面以时间为轴回顾英特尔的崛起与衰落。

1968年，罗伯特·诺伊斯（Robert Noyce）和戈登·摩尔（Gordon Moore）创立英特尔公司，帮助加州圣克拉拉谷从果园转变为硅谷科技中心。

1971年，英特尔推出了世界首款商用可编程微处理器——4004，其拥有2300个晶体管。这是首批可编程执行特定功能的芯片，与之前只能硬连接执行特定任务的处理器不同，可以说是半导体行业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为CPU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981年，英特尔的8088微处理器，拥有29000个晶体管，开启了个人计算的时代。

1982年，成立于1969年的AMD成为英特尔8088微处理器的生产商。这一合作关系后来引发了一场长期的法律纠纷，双方围绕使用英特尔x86芯片架构的权力展开了诉讼。如今，英特尔x86芯片架构仍是大多数PC和服务器芯片的基础。

1985年，英特尔决定退出其最初的成名之作——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DRAM）市场，因为需求的下滑促使它把重点放在微处理器上。

1985年，受到内存供过于求带来的全行业低迷的影响，英特尔开始裁员。在80年代余下的时间里，英特尔裁员数千人。

1987年，以“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的座右铭而闻名的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成为英特尔的第三任CEO，带领公司度过了芯片市场的巨大低谷。同时英特尔巩固了其在美国半导体行业的关键地位，而AMD和美国国家半导体（National semiconductor）等公司则在苦苦挣扎。

1991年，英特尔针对装有其芯片的PC发起了“Intel Inside”营销活动，电视广告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1993年，英特尔推出奔腾微处理器，拥有310万个晶体管，运行速度比8088快300倍。

1999年，英特尔和Windows操作系统制造商微软成为首批被纳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的两家科技公司。

1999，英伟达推出首款图形处理器（GPU），随着游戏和多媒体应用的出现，GPU在2000年代成为PC和服务器的重要组成部分，但英特尔的发展战略仍然集中在CPU上，最终使其在2020年代的AI革命中失去了先机。

2000年，在互联网泡沫的推动下，英特尔的股票市值达到创纪录的4950亿美元，它与微软、思科和戴尔从计算机销售的爆炸式增长中受益。然而当时未能预测的是，到2024年底，英特尔的市值将跌破1000亿美元。

2007年，苹果公司推出iPhone，掀起了移动电话热潮，而英特尔错过了这一热潮。在英特尔时任CEO保罗·欧德宁（Paul Otellini）的决策下，英特尔拒绝了为iPhone生产处理器的合作，因为英特尔无法从中获得足够的利润。取而代之的是，苹果使用了基于Arm设计的芯片，后者的技术目前仍在移动芯片市场占据主导地位。

2009年，英特尔同意向AMD支付12.5亿美元，以解决数十年来的法律纠纷，因为英特尔在芯片市场的主导地位受到越来越多的反垄断审查。

2013年，在投资者的压力下，保罗·欧德宁（Paul Otellini）辞去CEO职务。前首席运营官莱恩•科再奇（Brian Krzanich）出任CEO，通过收购Altera和Mobileye等公司，将业务重点从PC扩展到数据中心市场和汽车芯片领域。

2014~2016年，在莱恩•科再奇（Brian Krzanich）的领导下，英特尔在使用对下一代芯片至关重要的极紫外（EUV）光刻技术的下一代设备上有所犹豫，认为它“永远行不通”，并将公司的工程师集中在其他业务。这一重大决定使英特尔的设计和制造业务倒退了大约五年。

2016年，英特尔在PC行业多年来最严重的一次衰退中裁员12000人。

2017年，随着三星在存储市场的收入飙升，三星超过英特尔成为全球最大的芯片制造商。与此同时，英特尔将其制造技术领先地位拱手让给台积电。

2018年，莱恩•科再奇（Brian Krzanich）在日益严重的生产挫折中卸任，英特尔首席财务官鲍勃·斯旺（Bob Swan）出任临时CEO一职。同年，英特尔拒绝了投资OpenAI的提议，斯旺认为生成式AI不会在短期内进入市场。

2020年，在PC大卖的推动下，英特尔的年收入达到778.7亿美元的峰值。但随后，英特尔在AMD和英伟达日益激烈的竞争中苦苦挣扎，收入随之下降。

2020年，随着GPU通用算力得到业界认可，英伟达的市值超过英特尔。

2021年，基辛格出任CEO，赢得了投资者的赞誉，他们希望英特尔在制造业受挫和市场份额流失加剧后实现转机。基辛格专注于将英特尔转变为其他“无晶圆厂”公司的芯片生产商，包括他的“四年五个节点”计划，该计划将花费数百亿美元，并削弱英特尔的现金流和利润。

2021年，英特尔宣布计划投资200亿美元，在亚利桑那州建造两座制造工厂。

2022年，英特尔的市值低于AMD的市值，因为AMD蚕食了英特尔在服务器CPU和PC芯片市场的份额，并成为英伟达最强大的挑战者。

2024年，英特尔在获得旨在加强美国芯片制造业的联邦赠款和贷款后，公布了一项在美国四个州投资1000亿美元建造和扩建工厂的计划。

2024年，英特尔裁员17500人，暂停分红，并开始扭转其亏损的制造业务。

总结：成立于1968年的英特尔在走向巅峰的路上创造了太多的奇迹，研发出世界首款微处理器、开创x86架构的处理器时代......然而在制造技术失去竞争优势、疫情带来的红利消失、手机和AI芯片市场输给竞争对手英伟达及AMD后逐渐“跌落神坛”，基辛格的回归也没能扳回一局。重组、裁员、收入下降......英特尔近期似乎没有好消息，未来能否在“内忧外患”下突破重围也是一个未知数。

参考链接：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inside-intel-ceo-pat-gelsinger-fumbled-revival-an-american-icon-2024-10-29/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rise-decline-intel-2024-10-29/

（校对/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