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底,当接入DeepSeek的腾讯元宝占据微信“九宫格”黄金位置、引导用户下载时,小红书推出的AI搜索产品“点点”增加了深度思考模式,被其官方账号形容为“有着DeepSeek一样的深度思考功能”和“小红书数据库”。
小红书方面向电厂确认,点点确实接入了DeepSeek。
事实上,有别于腾讯、字节跳动、百度将旗下多款C端产品接入DeepSeek,进而搭乘后者的便车,小红书、B站、知乎等以内容社区为依托的公司在这方面显得更为谨慎。知乎仅将旗下AI搜索产品知乎直答接入DeepSeek,尚未涉及知乎主站、盐言故事等其他产品。B站董事长兼CEO陈睿肯定了DeepSeek为平台挖掘优质内容价值创造的条件,但仍然没有就已经进行的内部尝试公布阶段性成果。至于小红书,在对点点独立App增加深度思考模式的同时, 短暂下线了小红书App内置的“问点点”入口——虽然到下线之前,这个功能依然处于内测阶段,而且仅限iOS用户使用。
电厂发现,3月19日,“问点点”入口已完成功能升级、重新上线,入口位置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此前的首页搜索栏提示词第二位,而是将按钮放在了点点小红书官方账号个人资料页,用户完成对话后可在消息界面重新找到入口。
对小红书而言,目前AI能力更多地作用于平台内容的搜索、推荐和广告智能分发。其中,AI搜索可以作为连接器,将用户与丰富的笔记内容、行业场景高效联通。当然,无论是否搭乘DeepSeek这班便车,小红书最重视的依然是社区生态和用户体验——毕竟,这才是其他业务得以展开想象的基础。
“点点深度思考功能已上线,苹果用户将App更新至1.17.0即可体验,欢迎大家使用,有任何问题或反馈均可在群里@点点官方运营。”2月下旬,小红书推出的AI搜索产品“点点”宣布上线深度思考功能,其官方账号称之为“点点的大招”,不仅“基于小红书上亿人的真实生活经验”,还能“3秒给你全网靠谱答案”。
当时,继iOS系统之后,经过“紧急开发”,安卓用户也可以在点点App上体验到深度思考功能。与小红书此前探索新业务的风格类似,点点较为重视用户运营与即时反馈,不仅建立了交流群,还会发布各种功能升级通知,并解答用户使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关于刚刚上线的深度思考功能,上下文之间的关联、文字与图片的关系处理、较长篇幅历史记录的检索以及给出回答的准确性,在一些用户看来,都需要进一步改进。
尽管点点官方账号在宣传笔记的文案提到了DeepSeek,配图将小红书、DeepSeek与点点的图标摆在一起,甚至用上了“DeepSeek×小红书=点点”之类的表述,但小红书并未就此高调地进行宣传。在点点相关的多个用户交流群里,都有人好奇地问起点点是否接入了DeepSeek,均没有收到回复。
一位行业人士透露,考虑到算力成本的限制,点点的深度思考功能“应该是套了其他大模型的壳子”。此前,小红书推出的AI聊天助手“达芬奇”和具有社交陪伴属性的“宠物小伙伴”,均被曝出是基于MiniMax的基座模型实现的。一位小红书人士也告诉电厂,2025年1月大批TikTok用户涌入小红书,平台紧急上线的一键翻译功能,就是调用了一款国产大模型。
值得一提的是,在点点开发团队发布的用户访谈招募调查问卷中,只有DeepSeek被单独列出,涉及用户使用DeepSeek深度思考功能的频率、提问的截图等。即使谈不上对标,也难免有参照之意。
而与点点独立App功能上的“进”相比,小红书App内置的“问点点”入口则是在“退”。2月28日,小红书下线了内置的“问点点”入口,一些用户收到了官方发布的通知:“为了给你提供更好的体验,我们将在2025年2月28日关闭‘问点点’入口进行能力升级,待能力升级完毕,我们会重新开放新的入口。”
事实上,直到此次“问点点”入口低调地暂时下线,它仍然是一个内测功能,上线初期需要通过申请获得使用资格,仅有部分iOS用户可以在搜索时触发,即搜索框下方展示的第二个提示词。至于安卓用户,只能够下载点点App或者通过点点微信小程序进行体验。
电厂注意到,3月19日,“问点点”入口重新上线,iOS与安卓用户将小红书更新至最新版本即可使用。入口位置发生改变,从首页搜索栏提示词第二位改为点点官方账号个人资料页的固定位。虽然用户完成一轮对话后可在消息界面重新找到入口,但和在搜索时直接触发相比,位置出现了后撤。这或许与收到的用户反馈有关——此前部分用户认为其出现的位置对实际使用造成了干扰,相当于负面体验。
换句话说,尽管小红书基于自身社区内容特点,为AI搜索业务锚定了“生活搜索”这个门槛相对较低、适用范围广泛的方向,并以独立App形式进行试水,却并不意味着小红书App将为之倾注 大量乃至过量 的资源——特别是在腾讯大力扶持腾讯元宝的对比之下。
2023年10月,小红书技术副总裁王晓博(薯名:风笛)在接受新浪科技采访时表示,小红书在大模型上的布局更加关注产品和应用。当时他还提到,小红书正在内测“资讯问答类产品”,“可以给出旅行攻略建议等偏生活类的百科帮助”——搜索特定关键词时可能触发的搜索智能助手“搜搜薯”,以及前文提到的点点,都可以被归为这一类型。
同年,小红书开始组建自己的大模型团队,负责人为张德兵(薯名:宇尘),他曾经担任小红书智能算法组负责人。与此同时,一些部门加入其中,配合进行AI业务方向的研究。一位小红书前员工记得,内部一直在提及AI业务相关的事情,最初是以专项形式推进,“专门抽调一些人去做”。
王晓博说,小红书对于大模型的态度是比较冷静的。一方面,与其内容社区属性有关——生成式AI带来的内容版权问题往往与用户原创相悖,考虑到社区氛围、用户创作和内容消费体验,需要谨慎对待。另一方面,这也是这家公司面对新业务时的一贯思路——不会在一开始就大举投入,而是将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先看看小范围内呈现的效果,再根据即时反馈和具体情况做出调整。
于是,小红书一边做自研大模型,一边以其他大模型作为基座模型开展小红书领域的预训练,使之适应小红书的领域特点,从而更好地应用于内容分发、广告创意生成等业务场景。2024年下半年,小红书成立了应用算法部,作为其“技术创新的引擎”。一位面试过相关岗位的人士称,大模型算法相关的岗位薪资,领先于搜索广告推荐相关的岗位,“高出不少” ,工作强度也比较大。
开源的DeepSeek,让自研大模型不再是一些公司的必要选项,它们将目光投向了AI应用的落地。从小红书的角度来说,这可以被归纳为两个方向——一是与现有业务结合的“AI+X”,例如搜索、广告、推荐、智能客服、内容创作工具;二是标准化的AI技术能力,提升技术资源的利用率,为业务部门降低成本。
电厂注意到,2024年12月至今,小红书发布了多个与大模型有关的招聘岗位,包括大模型训练、推理、应用等多个领域。创作发布、内容推荐、商业化等都是其中涉及的具体业务场景,它们都符合王晓博之前所说的“主要看能够帮助用户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在DeepSeek之前,小红书已经是MiniMax的合作客户。2023年,小红书先后投资了MiniMax和月之暗面两家大模型创业公司,后者面向C端的产品Kimi,在腾讯元宝之前,一度是投放最猛的AI工具产品之一。
当然,烧钱投放不是小红书的风格,更何况,它已经相当于一个AI产品营销推广的重要渠道。目前,在AI应用的落地层面,小红书的动作更像是在投出一枚枚小石子,激起涟漪较小的,及时调整——就像小红书群聊中的AI声聊功能,以及达芬奇;能够获得较好反响的,迭代升级——或许,承担起AI搜索重任的点点正是其中一个。